山雀

都嗑,都涉猎

【金东】李鹤东先生,请问您要来只猫吗?

一发完结

禁止上升

不废话了

 

        一

        李冬十八岁那年捡到一只猫。

        这猫不大,黄色的毛杂乱无章,身上斑点很多,小小的一只特别黏人。李冬只是在街头和它对视一眼,就看见小猫的眼睛嚯地亮起来,跑过来抱着他的腿不放,喵喵地叫唤。

        李冬想了想,最终还是无奈地把它抱起来,敲敲它的头,好像在自言自语,“我见过斑点狗,怎么还有斑点猫呢?这么小的猫,是被人抛弃了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寒风凛冽,李冬打了个冷颤,把怀里的小猫搂得更紧了些。小猫在他温暖的怀里乖巧甜腻地叫着,李鹤东轻轻摸了摸它的头,温软的触感让他忍不住一直撸下去,“既然你这么想和我走,那就跟我回家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于是李冬本来准备去约架的步伐调转回家的方向,轻易放了另一波人的鸽子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二

        谢金二十四岁那年得了离魂症。

        说是离魂症,其实也算不上,只是每天晚上都会梦到自己变成一只猫,还经常被一个不认识的男孩子抱着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不是每晚都会出现在男孩附近,只是当自己出现的时候,男孩总是很不开心的样子,看见他眼睛就会嚯地亮起来。于是谢金也觉得很高兴,喵喵地叫着去黏他。

        男孩平常的样子很凶,脸上有道刀疤若隐若现,抿着唇不爱笑,就好像……这世上没有什么事让他觉得开心。

        但谢金却觉得男孩内在其实是个温柔的人,每次跟男孩回家的时候,他总会让自己睡在床的另一侧,小心翼翼给他盖好小毛巾。男孩的床很软,上面是洗衣液和太阳的清香,谢金很喜欢,他以为男孩一定有一位很温柔很爱干净的母亲。

        后来他才发现,男孩的母亲身体不好,瘫痪在床常常咳嗽。这时候男孩就会从床上爬起来倒水取药,脸上一副很难过的样子,在母亲的门口却还是收敛了悲伤的神色。

        谢金悄悄跟在男孩后面,躲在门外,听见女人温柔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女人叫他“冬冬”,真是个可爱的名字,谢金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冬冬,不要和人家去打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知道的……”男孩的声音低下来,有点委屈地说,“是他们要来招惹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妈知道自己的身体,要是哪一天妈不在了,你要好好的,跟你哥哥一块儿,开开心心、平平安安地活着,别让妈闭了眼还放不下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知道……”男孩的声音带着哭腔,谢金听不下去了,“喵”地一声打断他们的谈话。

        男孩的母亲笑了起来,“你看你,多大的孩子了,还哭,连你的小朋友都笑话你了。快去睡觉吧,我没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于是男孩出来抱着谢金回了房间,用谢金擦了擦脸上的泪珠,谢金气得炸毛,轻轻咬了下他的手指。

        真是个可恶的小男生啊,谢金想。但是想到男孩和母亲的谈话,心里又忍不住怜惜起他来,最后还是舔了舔被自己咬过的地方。

        冬冬不要哭啦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

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三

        李冬管这只突然出现又突然不见的猫叫“金金”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只猫似乎有灵性,他给它取名字的时候,它就把猫爪放在书页上,指着“金”字拍来拍去。李冬只好放弃管它叫“黏人精”的想法,取了个普通的名字。

        金金每次都会在他心情极差的晚上出现在身边,温顺而黏人,任由他边想事情边撸猫,对他敷衍的态度从来不生气。渐渐地,李冬也养成了和金金说心里话的习惯,

        ”我是不是很差劲……“李冬撸着猫,“我知道哥哥照顾家里很不容易,我不能一直这么混下去,可是我实在不喜欢读书,又没有一技之长,要去做什么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谢金眸子一亮,可以来说相声啊!但是碍于动物的形态没法说话,他只能发出喵喵的叫声,听上去激动的很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么激动?是不是到发情期了?诶,对了,金金你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啊?”李冬思维极为跳跃,想到这个马上就把手下的小猫翻了个身,被小猫拼命挣扎抓了几下也不以为忤,反而高兴地去摸它的两个圆球,“是小男孩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对了,那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带你去做绝育啊?”李冬若有所思,没有看见金金惊恐绝望的眼神,“虽然我和你没有领养关系,但是你经常来我这里,我也算你半个主人吧,得对你负责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不可以!绝对不可以!谢金没有想到自己会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,挣扎无果后绝望地被李冬按在大腿上,满眼都是疲惫的神情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不应当,我只是一只小猫咪。

        李冬终于忍不住破功笑了起来,笑着笑着却忽然叹了口气,“金金,我觉得好孤独啊……我什么话都只能和你说,可你什么都不懂 ,你要是人就好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我是人啊 ,谢金抬头望着李冬,只看的到他眼底的孤寂与落寞。他想说些什么来安慰李冬,一张嘴却是喵喵喵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谢金想,在李冬眼里,他只是一只偶尔跑来的小猫,而现实中,两个人连认识都算不上。

        窗外月朗星稀,李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——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知道吗?我觉得我就像凌晨五点钟的星星一样,永远只能孤独地等待天明。”  

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四

        早上醒来的时候,谢金开始疯狂地找纸和笔把自己留存的记忆画下来,他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念头——找到白天的李冬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带着一沓写满的纸到了德云社后台,准备等演出结束后就去找李冬,结果一进门就遇上了李云杰笑眯眯如同弥勒佛似的脸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以及他身边清瘦、眼里带着一股狠劲儿、抿着唇不是很高兴的小男生。

        是晚上眉目柔和抱着他的李冬。

        谢金愣神,纸张洒落一地也没在意,只呆呆盯着李冬看,把李冬看得心里发毛。他扭过头去和李云杰小声说话:“哥,这人是不是有特殊癖好啊,你以后小心着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李云杰敲了下李冬的脑袋,“怎么说话呢?小点声,人家按辈分论是我的师爷,你说话尊重一些。”说罢笑着和谢金打了个招呼,揉着自家孩子的头让他去把那些纸帮忙捡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谢金于是知道原来李冬是李云杰的弟弟。乍一看两人一点都不一样,仔细瞧瞧发现还真是有点相似。不过谢金这几个月来一直没见过李云杰,所以也不知道李冬这个素未谋面的哥哥原来就是他。

        李冬捡起纸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上面画着的东西,他好奇地问:“你见过我的猫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的猫?”谢金反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当然是我的!”李冬一双眼睁得溜圆,大有谢金要是敢跟他抢猫他就要打人的气势。

        谢金失笑,宠溺地看着这个比自己小六岁的小男孩,说道:“是你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大庭广众之下不好明说,谢金只推说自己见过这猫几面,不清楚它到底在哪儿。于是李冬哦了一声就兴致缺缺地跟着李云杰回家去了,谢金看着他的背影,心里一阵遗憾。

        再等等吧,等他们再熟一些,就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。

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五

        这一等就是一年多的时间,李云杰每天行色匆匆,上完班就急着赶紧回家,李冬也不再出去闹了,谢金几乎天天晚上出现在李冬的床铺旁边,任由他搂着到天明。

        李冬有时候会掉眼泪,二十岁的男子不敢出声哭,只将头埋在猫咪的肚子里,哭完就顺手用它擦眼泪。谢金已经完全习惯了这种生活,不住地小声叫唤,如果李冬能听得懂,他就会听见——

        冬冬,我在呢。

        李冬二十一岁那年,永远温柔善良的母亲还是不在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和哥哥两个人操持母亲的后事,带着麻木的表情接待宾客,只觉得心里好像不难过似的,就是堵得慌,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。每天晚上守灵时,谢金就趴在他的腿上,陪他和大哥一起静静地等待天亮,看蜡烛一点点烧得越来越短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哥,你忙了这么久了,今天好歹休息一会儿,我来守一晚上吧。”李冬看着大哥熬得不像样,硬是把他劝回去休息一会儿,自己抱着猫在灵堂守夜。

        说实在话,他也熬了这么久了,身体着实有些吃不消,跪在垫子上头一点一点就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外面有人经过,咳嗽了一声,李冬顿时惊醒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妈,你怎么样。”他下意识说了一声,准备下地去倒水,忽然顿住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谢金站在地上,抬头望着二十一岁的大男孩,只听见一句话——

        “金金,我没有妈妈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风从灵堂的窗户呼呼灌进来,李冬平日里的坚强被一瞬间击溃,他紧紧抱着怀里的谢金,仿佛抓住了一丝慰藉。谢金感受到他的眼泪扑簌簌落在自己身上,张嘴唤他——

        冬冬,别哭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猫咪永远只能发出喵喵的声音,和着凄厉的风声,为李冬人生中的分割线奏响悲怆的曲目。

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六

        在郭德纲收李冬为干儿子之后,谢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晚上变成猫。

        李冬不叫李冬了,他变成了李鹤东,再也不去到处生事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谢金没有去找李鹤东,他只默默观察着那人的动向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李鹤东一个人在后台拼命练习贯口,少年人一说错就抿唇暗恼,脸上的刀疤越发明显,旁人看着不敢接近。

        其实冬冬一点都不吓人,他只是害羞自己说错了,谢金想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李鹤东第一次走上台说相声,慢条斯理而胸有成竹,听着台下的掌声微微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 谢金也微微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李鹤东和哥哥李云杰开始说对口,有人说他们好,有人说他们说的一般。李云杰本来就是个佛爷的性子,听见什么都笑眯眯的,李鹤东却只是没有表情,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谢金知道,李鹤东一直都不开心。二十多岁的青年在长辈的安排下学了一技之长,不至于太无用却也没怎么精通,体会不到行业的乐趣,只能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。谢金经历过,谢金懂得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候他就在心里想,冬冬要加油摆脱这个境地呀!可惜他连猫都不是了,连对着李鹤东喵喵喵都不成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谢金有时也会在后台和李鹤东打个照面,李鹤东普通地和他打招呼,谢金只能点头回应,心里却空落落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心里忽然有点后悔——

        要是他还是猫该有多好。

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七

        谢金三十四岁那年,他又开始得离魂症。

        变成猫的一瞬间,谢金就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,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——

        这么多年过去,当年的小猫飞速长大了,原来他竟然是一只豹子!想想也对,哪有斑点猫,明明就是小豹子,李鹤东和谢金当年居然都没认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溜溜达达走进李鹤东的房间,毫无自觉地霸占了床的另一边,像几年前那样想钻进李鹤东怀里。可他忘了他早已不是巴掌那么大的小猫,一人多长的豹子至少有70公斤,压在李鹤东身上像一个成年男子一样重。

        李鹤东从梦中惊醒,下意识向身上重量的来源踹了一脚,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小动物的呜咽声。他打开灯,看见地上的豹子吓了一跳,良久才不可置信地问:“金金?”

        谢金抬眸,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看就看向他,委屈地喵呜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个没良心的小东西,当时说走就走了,现在还好意思回来?”李鹤东抄起床上的软抱枕轻轻打在谢金头上,“我的小猫呢?我不要这么大的猫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谢金模仿最初相遇时的招数,跳上床抱着李鹤东的腿不放,李鹤东抽都抽不出来,气得弹他脑门,“凭什么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?”

        谢金一只爪就把他按在了床上,头往他怀里缩了缩示意要睡觉。看着李鹤东赤裸的上半身,他感觉馋得很,一伸舌头将胸膛上红红的小豆子舔了舔。李鹤东身子一酥,脸一下子涨得通红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可太变态了,他心想,用力推着身前豹子的头,豹子还是和小猫时候一样听话,乖巧地被他搂进怀里——虽然他搂得有点吃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每次在我最难过的时候,你就出现了。”李鹤东撸着手里的大猫,跟从前一样,边想事边说话,“金金,我常常在想,或许你只是我幻想出来的?”

        谢金只静静听着他说话,被撸得发出舒服的呼噜声,听他说这些年来的琐碎事情。

        是上天的缘分,让我明白你内心所有的不安。它告诉我,李冬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,他需要我。

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八

        后来有一天,谢金找到了李鹤东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想跟你搭档,行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李鹤东的脸难得红起来,显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邀请,“师爷您怎么会想起和我搭?我……我不太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谢金依旧宠溺地看着他,像是第一次在德云社后台见到梦里的小少年一样,“我觉得你很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——在我眼里,你特别好。

        李鹤东只说了要考虑考虑,谢金也不着急,等到晚上变成豹子乖巧跑到床上等着他,听李鹤东自言自语,“金金,你说我要不要答应啊?师爷怎么会想和我搭档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大豹子疯狂点头,试图蛊惑未来的捧哏。

        李鹤东于是笑了,“好啊,试试就试试。等我跟他搭档了,一定要问清楚这个原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谢金被李鹤东搂在怀里,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,心里很是平静。

        未来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,我会一点一点把所有的事告诉你。关于夜间的梦,关于所有分享的笑和眼泪,关于那些只有我们知道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 即使你是凌晨五点钟的一颗星,也终会有太阳愿意出来拥抱你。

     

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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